他端起粥碗,敬酒似的虚虚一碰,脸上带着?一抹笑。他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,性情十分豁达,对新来的人也很友善。
两?人聊了一会儿,得知贺宇昭是?李念慈的小徒弟,深得他信任。慈心药庐的讲堂里收了三十来个弟子,但李念慈亲传的徒弟只有?三个。李老先生想把医术传播出去,从去年春天起开了学堂,收了不少城里的年轻子弟。不过那些都是?外门弟子了,最让师父信赖的还是?大弟子。他的医学天赋很高,师父本来要把衣钵传给他的。
步云邪一直没见到大弟子,道:“他人呢?”
贺宇昭黯然道:“他去世了。前年城外有?妖魔伤人,大师兄赶去救治,不幸被也袭击了。他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体无完肤了。师父的医术再?高明也救不了他,眼睁睁地看着?他走了。”
步云邪一诧,没想到自?己问到了不该问的。白发人送黑发人,那情形是?何等的绝望。他道:“抱歉。”
贺宇昭摇了摇头,道:“无妨。那件事之?后师父就很消沉,觉得自?己行医一辈子,连最爱的徒弟都救不了,难过的头发一夜之?间全白了。我陪了他大半年,他才打起精神?来。他对外开了讲堂,想要把医术传给更多人,也想从中找一些有?天赋的年轻人,但一直没能如愿。”
步云邪觉得他就挺不错的,道:“那你呢?”
贺宇昭道:“我就是?帮师父干点小活儿。药庐现在管事的是?二师兄,他算账是?一把好手,前头的药铺都是?他管的。”
步云邪觉得他是?谦虚了,李老先生既然把这么多事交给他,就说明对他很器重?。发展药庐说到底还是?传承医术,二师兄就算再?会经营,也不过是?个行医的商人,离老先生的初心也远了。
吃完了饭,贺宇昭带着?步云邪去了病房。这边一个院子里有?好几间大屋,每间屋里都有?十个病人,前头几间院子一共收治了一百来个病人,后头隔离点还有?三十来个重?病患者。早上有?人给病人送了饭和汤药,有?专门的人负责打扫卫生、消毒。
辰时正,他来给病人把脉、看诊,记录每个人的病情,对他们的药量进行调整。病症严重?的病人随时送到后头隔离点,症状减轻的观察一阵子,没事了就换到前头来。
贺宇昭带了步云邪一个时辰,教给了他要做什么,道:“这个病房就交给你了,师父在隔离点给病人治疗,你有?事就找我。我上午在各个病房,实在找不到喊一嗓子我就能听?见。下午我会跟二师兄在临街的慈心堂坐诊,收治病人。”
步云邪点了点头,贺宇昭还有?别的事要忙,摆了摆手走了。有?人推着?装药材的小车从庭院中经过,到处弥漫着?药草的味道。步云邪给病人把了脉,记录了病情。熬药的人忙不过来,他过去帮了一阵子忙,熏得衣服上都是?药味。外头有?人跑过来,慌张道:“不好了,有?人吐血了!”
这病一开始跟普通的疫病没什么区别,就是?咳嗽、发热,病到一定程度身上就开始起红斑,严重?的则会吐血,百姓管这个叫毒血瘟。这病主要通过呼吸道传染,控制得好能治愈,但有?些发展迅速的会扩展到身体各处,导致器官衰竭死亡。
步云邪连忙赶过去,病人呕了不少血,把被子都染红了一大片。步云邪给他扎了针,病人稍微安静了一点,表情还是?有?些痛苦。有?人来把染了血的被子换走了,病人的血和分泌物都有?毒,每天光是?清就是?一项大工程。副手低声道:“他病的这么重?,不能在前头耗着?了。待会得送到隔离点去,让师父亲自?诊治。”
旁边的病人呼吸困难,喘气像拉破风箱似的拉不动,道:“医生,咳……我喘不上气来了。”
步云邪给针消了毒,找准穴位给他下了针,片刻病人缓解了症状,感激道:“小大夫,谢谢你。”
其他病人有?的睡着?了,有?的躺着?发呆,时而有?人咳嗽几声。年纪大的有?七十来岁了,总躺着?怕得褥疮,要经常去帮老人翻身。窗户旁边住着?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,是?屋里年纪最小的了。周围都是?大人,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床上,似乎病得最轻,但总是?在屋里待着?,憋的很难受。
屋里点起了苍术消毒,病人都已经习惯这种味道了。步云邪在门口撩了点水,细细地洗去手上的血渍。旁边床上的小孩儿转过身来,乌溜溜的眼睛盯着?他,似乎对他很感兴趣。
“哥哥,你是?新来的么,我没见过你。”
这里的医者脸上都蒙着?布,难为他能分的出来。步云邪道:“是?啊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小孩儿道:“我叫小豆子。”
步云邪道:“小豆子,你来这里多久了?”
小孩儿无聊地晃着?脚丫,道:“我在这里半个月了,一直不能出去,好难受啊。”
步云邪有?点同情他,道:“你家?里人呢?”
小豆子的脸色黯淡下来,道:“我哥哥病的重?,在后面隔离着?。娘不能进来,在家?里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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