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尔站在面前,街灯投下的暖光不经意间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分外高大的形象。他的影子笼罩住五条怜,而她也必须眯起眼才能看着他的模样。
他好像要说出什么很有道理的发言了。
她不由得冒出了这种念头。
“禅院甚尔”和“有道理的发言”,这两者通常是不会同时出现的。五条怜莫名有点期待,很想知道他会说点什么。
但他只是说:“所以我通常不会去想‘不这么做’的可能性。”
灯光有点刺眼,五条怜眯了眯眼:“好……然后呢?”
总觉得这句话还没说完,所以她才忍不住想要追问。
“然后啊——”可能自己都还没有想好,甚尔摸了摸下巴,“你不是想要当我的学人精吗?既然我都不会做这种事,你就也别做了。给自己找不痛快没什么好的。”
“学人精……”她不高兴地瘪嘴,“我不喜欢这个词。”
“那你要我怎么描述你?”
“就不能说是踩着你的脚印往前走的小狼吗?”
“和学人精也没什么区别吧?我说你啊,可真喜欢用狗作比喻。”
“狗是狗,狼是狼,不一样的!”
“是同一个物种。”
“什么嘛!”
短暂的拌嘴差点让五条怜气血上头,但也是在这么短暂的几秒钟里,她忘记了那点郁闷的感觉。在话音落下之后,心绪似乎又开始收拢,重新变得紧绷,让人喘不上气。
算了。学人精也好,雪地的小狼也罢,全都是一样的。
她曾经是五条悟虚假的复制品,现在也该是禅院甚尔的廉价版本。
五条怜看着他。他们截然不同,却如此相似。
“为什么像个呆子一样瞪着眼?”甚尔被她看得难受。
“我在想,为什么你对我说话总是这么直白呢?”
“直白”这个词都算是温柔的了。非要说的话,甚尔有时候对她的态度都算得上是言语霸凌了。
“你对你的那些女朋友们的态度可不是这么差的吧,不然你还怎么当小白脸?”她也说得直白,“你就不能像对待她们那样,温柔地对待我吗?”
甚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:“因为那是‘工作’。如果面对你还要摆出那副虚假的模样,我会累死的。”
“意思是,在我的面前就可以露出最恶劣的样子?”
“差不多吧。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相似的。”
“好吧……”
即便抛开家族、过去与能力,他们依然相似。就是这么回事。
“那么。”五条怜问他,“你还会回想禅院家或是以前的事情吗?”
甚尔嘴边的伤口丑陋地狰狞了一下:“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因为我是学人精。”
“你这家伙……”
他重重地叹气,仿佛真有这么无奈。
“偶尔会吧,但这又怎么了?”他似乎不太开心,“你有意见吗?”
“我当然没有意见。”
她甚至有点窃喜。
既然甚尔也会想到过去,那么会回想五条家的自己,也不显得那么窝囊了吧?
“啊啊——”她习惯性往后倒,差点跌进花坛里,“想把御三家炸了!”
“把御三家炸了?真是伟大的理想。”甚尔冲她鼓掌,“既然这样,你就别再保持着这样的低气压了。”
“为什么,难道我没有权利消沉吗?”
甚尔没有正面回答,只说:“你要是消沉起来,我也会觉得很麻烦的。”
“怎么就麻烦了?”
“因为你的情绪会影响到我。”
“知道啦……”
好像被嫌弃了。
五条怜轻轻叹气,努力挣扎着站起身来,可四肢还是好沉重,内心也是一样,止不住地往下坠,她几乎要陷进地里,一步都迈不出去。
“对不起,我果然还是有点难过……”她喃喃着,“我想被抱一抱。”
什么奇怪的请求。
甚尔搞不懂她在想什么,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根深蒂固的孤独在作祟。这请求虽然有点出乎意料,却也不算离谱或是夸张。既然如此,那他就勉为其难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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