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男孩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，他转头望向床榻的方向：“妈妈今天怎么样了？”
&esp;&esp;如果不是他说，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此时床上还躺着一个人。
&esp;&esp;那是一个极为瘦削的女人，身形几乎完全隐没在一条单薄的毛毯下，细看过去才能看出那一头同样是乌黑色的长发。
&esp;&esp;不过色泽黯淡无光，显然主人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。
&esp;&esp;“今天还没醒过。”
&esp;&esp;说到这个话题，秦嫣似乎就失落了下去。
&esp;&esp;她抿了抿唇，似乎踌躇了一会儿，才终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翻出来了几枚硬币，还有一小卷毛边的小面额美钞。
&esp;&esp;她把钱捧到男孩儿面前，嗫嚅着说道：“药店还是不肯卖药给我们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“没事。”
&esp;&esp;男孩儿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，面色依旧平静如常，只是把钱塞进了裤子口袋里，然后顺着上衣下摆掏出了自己护了一路的东西。
&esp;&esp;是他从白人区的垃圾站里翻出来的一些临期或者已经过期了的吃食。
&esp;&esp;袋装三明治，几盒罐头和麦片。
&esp;&esp;他把那对吃的全部推到了妹妹面前：“吃吧。”
&esp;&esp;“我明天再去药店试一试。”
&esp;&esp;听到这里，原本没什么情绪的宁柯却是眸色微滞。
&esp;&esp;……他在北美的读书的时候，似乎接触到的都是上层社会，还未曾想过，原来有一些对所谓血统的歧视是已经深深刻入这个民族骨子里的。
&esp;&esp;“不过第二天我到底没这机会了。”
&esp;&esp;秦煜平淡地说道：“因为那天晚上——我的母亲便去世了。”
&esp;&esp;“又过了几年，我的妹妹也走了。是在学校的时候被几个白人小孩儿推下了五楼。”
&esp;&esp;“校方甚至还想隐瞒这件事，没有叫救护车，直接把她丢到了隔壁的消防通道里，那天也下了雨。”
&esp;&esp;“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她，但是那时我没有能力也没钱去打官司，就只好把她抱走，埋在了一片河边的荒地里。”
&esp;&esp;那对已经褪去了青涩的灰色瞳孔此时平静如水，就好像这是一段属于局外人的故事。
&esp;&esp;也许，在十余年前，他埋葬的不仅仅是他的妹妹秦嫣，还是那个单纯的，对这个世界有过向往的少年的灵魂。
&esp;&esp;“后来我被容廷收养，也找到了那几个小孩儿，把他们都杀了。”
&esp;&esp;“他们甚至死前还哀求过我饶他们一命。”
&esp;&esp;说到这里，他不禁嗤笑一声：“真是可笑，从前也没见他们饶过我妹妹。”
&esp;&esp;昏暗的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，宁柯半靠在床头，因为浑身没有力气，所以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。
&esp;&esp;他的眉毛还蹙着，琥珀色的眼睛里神色不明。
&esp;&esp;他也许已经早早过了会被故事打动的年纪，但是……
&esp;&esp;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。
&esp;&esp;秦煜微微侧过头，对着宁柯微笑着：“我从没和谁说起过这段故事，但是今天，我很想讲给你听，honey。”
&esp;&esp;他倾身上前，细细看着宁柯的脸，半晌才终于说道：“说这么多，我只是很想问你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们明明是这么相像，都是被命运抛弃过的孤儿，为什么你比我要幸运得多？”
&esp;&esp;“总是有人会爱你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宁柯缓慢地闭了一下眼睛，却是没有回答，只是别过头，垂着眼睫，一时说不出来一句话。
&esp;&esp;然而下一瞬，他的下颌却蓦然被秦煜牢牢掐住掰了回去，直直地对上了那张冷淡的深邃面孔。
&esp;&esp;宁柯猝然一惊，猛地抬手反握住秦煜的手腕，但即便他用力到指尖发颤，也没把秦煜推开。
&esp;&esp;“干什么？”他咬着牙问道。
&esp;&esp;“我知道你讨厌我，也许这段故事也不能让你动容，宁柯。”
&esp;&esp;“但是，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，亲爱的。”
&esp;&esp;秦煜慢条斯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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