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凉王好笑,没怎么当真的语气:“阿珏有何高见啊?”
小段封珏眨眨眼:“就是像我这样呀!爹爹对段冽的好,不过是予以温暖爱护,予以关怀栽培。这些说重则重,说轻也轻。但加上一个对他嫉妒羡慕恨的我,效果就不一样了。我越恨段冽比我优秀,越妒忌他夺走爹爹宠爱,越羡慕他散发的才华光芒。他便能时时记着,他段冽得到的温暖,都是从我段封珏手上夺去的,他能有今日成就,都是我段封珏的施舍。他往后得到的越多,享受的越多,越忘不掉这点。他会一直忍让我帮助我,就像怎么飞也飞不远的风筝,我拽拽丝线,他就马上飞回来啦。”
段封珏还记得,他父亲当时看着他的表情,是那样的震惊喜悦。
事情诚如幼时的段封珏所料。
这些年,无论段冽飞得再高、再远,他的魂,始终系在他手指上。
西雍能有今日,多亏有他段冽!
是他出谋划策,是他在京城周旋遮掩,才给西雍足够喘息的时间,然后在暗地里,一步步发展壮大。
甚至在短短几年间,拥有与朝廷可战之力。
可惜啊。
段冽总是如此天真。
他爹说他不爱权势,不执着于夺回皇位,只想让西雍百姓过上富足平安的日子,他怎么就信了呢?
傻瓜!从头至尾,他都只是在像养蛊一样培养你欺骗你啊!
夜色低迷。
段封珏勾了勾唇,他望向远处,仿佛在与段冽隔空对话:“人人都道你聪慧冷硬,实则你最愚笨柔软。你明明有很多脱离命运的机会,可我还没扯动手中丝线,你便自己飞回来了。既然你放不下西雍这点温暖,为何不干脆与我并肩同行?偏偏你毫不贪慕权势地位,又有自己的那点欲望与执念。所以段冽啊段冽,世间岂有双全法?既然这是你无法逃避的宿命,那便用你毕生的荣誉名望,用你生命最后的光与热,来成全我与西雍吧!”
威仁帝在位时, 朝廷内忧外患,局势动荡。
定、衢两座城郭,不幸被周边彧国占领。时至今日, 仍未收复成功。
定城与衢城毗邻,若要取衢城,必先拿下定城。
春节后, 段冽带着丹卿, 秘密来到雁门, 于城北客栈落脚。
经过小半月实地考察, 段冽制定出一项大胆且冒险的计划。
在朝廷大部队抵达雁门前,段冽决定率三十余人的轻骑军,夜袭定城,擒住将领莫少北, 打定城一个措手不及。
轻骑军人数虽少,却个个武艺高强,擅迂回包抄。
这晚,数十道黑影如同夜蝙蝠般,在段冽带领下,悄无声息地攀至城墙。
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绞杀值守士兵, 一路向定城深处前行。
莫少北住处防守严密, 似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。
没人知道, 段冽是如何在固若金汤中杀出重围。
但当敌军将领莫少北于睡梦中惊醒时, 才发现, 他的脖颈, 早已被一柄寒芒毕露的利剑抵住。
定城这场战役,段冽赢得毫无悬念,且未废一兵一卒。
衢城却没办法再故技重施, 因为彧国已高度警觉。
朝廷欲扫前耻,只剩硬碰硬强攻这条最后的路。
春三月,万物复苏。
驻扎营地里,丹卿举着小钳子,慢悠悠地往小炉子里添炭。
丹卿正在给段冽煮面。
段冽太忙了,经常忙到饭菜冷却,都顾不上吃半口。
长期以往,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。更何况,他身体还不是铁打的。
于是丹卿捡起遗落的手艺,为段冽烹饪充满爱心的膳食。
阳光普照大地,空气暖融融的。啁啁蹲在绽出绿芽的树下,懒洋洋打着盹儿。
丹卿不时用手揉揉小鹰雕脑袋,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面锅里。
肉汤已经煮沸,雪白面条随气泡翻滚着。
丹卿往里面打了两颗鸡蛋,加了些时令蔬菜。
煮面而已,难度系数并不大。
丹卿单手支着下巴,一举一动,皆显得游刃有余。
最后用筷子搅拌两下,丹卿自信地往里面加了些香料。
然后兴冲冲端起小锅,跑进帐篷里。
内室榻上,段冽半躺着,鞋履未褪,似乎就这么睡着了。
丹卿把面搁在桌案,一时之间,竟不知该叫醒段冽吃面,还是让他好好睡个饱觉。
蹑手蹑脚走近床榻,丹卿无声叹了口气,他替段冽脱下战靴,动作温柔。
乍暖还寒,容易受凉。叠成豆腐块的被褥,放在床榻内侧,丹卿够不着。
他只能弯腰俯身,双手撑在榻上,越过段冽,努力去捞。
指尖正要触及被褥,段冽的身体猛然一阵剧颤,他似做噩梦般打了个寒噤,然后睁开略微猩红的眼睛。
他双眸陡然生出两簇火焰,又盛满茫然。两种神态,极具违和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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