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高力士其实知道圣人为何发怒。
&esp;&esp;这次春闱渐渐让圣人看到了世家对科场的把持,看到了他们那利益不容被稍稍触动的霸道。朝中九成官员都是世家出身,一出事却极为默契,不需串联,已经在纷纷出手消弥薛白大闹礼部带来的影响。
&esp;&esp;李林甫身为宗室,平时为了私怨如索斗鸡一般,真遇到大事,也不愿触众怒。若非圣人拦着,早都批复了罢黜状元的奏章。
&esp;&esp;罢了状元、贬了崔翘,看似公平,实则还是世家赢了。而且事情已闹大,旁人不知详细,会说天子连一个状元也决定不了。
&esp;&esp;李隆基想到失了颜面就恼火,讨厌薛白,踱了几步,问道:“高将军以为,点钱起为状元如何?
&esp;&esp;他终究也只有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,既不想护薛白,也不想点杨誉为状元,把相关人等都狠狠敲打一遍。
&esp;&esp;高力士知道圣人想挣回一点面子,提醒道:“圣人,钱起初次科举,卷面有污点,诗虽好却犯了韵,且钱家虽非望族,亦是吴兴世家。另外,竹纸之事又如何处置?不知圣人用谁来办能合心意?”
&esp;&esp;李隆基皱了眉。
&esp;&esp;哪怕不点杨誉为状元,今科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寒门进士;旁人没有足够的心志和手段,竹纸还是要被世家把持,宣扬他们有多高贵。
&esp;&esp;闹到最后,一切都没有改变。
&esp;&esp;“薛白还是有点小手段的。”
&esp;&esp;思忖了良久之后,李隆基终于开口道:“这竖子,不是只会打牌、唱歌。”
&esp;&esp;他曾厌恶薛白的手段泼辣,这还是第一次正视到薛白有点能力在官场上为他巩固皇权。
&esp;&esp;第182章 世族
&esp;&esp;梨园如仙境。
&esp;&esp;时隔多日,薛白终于再次站在李隆基面前,彼此的感受都与往昔不同。
&esp;&esp;“朕听闻你在私下诽谤朕。”
&esp;&esp;“我没有。”薛白道:“我年少得遇圣人,以卑贱如蝼蚁之身份,一度成为状元。君恩如此深厚,恩同再造,我视圣人如至亲长辈,此心若不诚,天诛地灭……”
&esp;&esp;“够了。”
&esp;&esp;奉承的话,李隆基听得多了,没耐心听太长的。
&esp;&esp;但他也知道薛白说的是事实,有一种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臣子的感觉。
&esp;&esp;他稍稍看薛白顺眼了一些,还有点感慨。
&esp;&esp;“朕的臣子里,也只有你与胡儿出身最是卑微。对朕也是最尽心,有好吃的、好玩的总想着朕,受到的攻讦也最多。”
&esp;&esp;“确是感激涕零。”
&esp;&esp;薛白其实心中不快。
&esp;&esp;原本好好的一番君臣相得的开场,李隆基非要把他与安禄山混在一起谈。
&esp;&esp;但在李隆基心里还真就是这样,觉得今日把这两人归为一类,是对薛白能力的认可。毕竟,安禄山这种忠心能干体贴圣意的臣子是他最喜欢的。
&esp;&esp;“但,圣人如此待我,我却对圣人瞒着身世。”薛白道:“我不能与安禄并论”
&esp;&esp;“你还知道?!”
&esp;&esp;李隆基本是喜怒不形于色,但既然有了宣泄怒火的出口,他也不必在薛白小儿面前端着,叱骂了几句。
&esp;&esp;“赐你认亲,你擅自更改,阴谋布局,当众拂逆朕。在你眼里,你的状元身份,比天子的颜面更重要吗?!这便是你说的感激涕零、恩同再造?!”
&esp;&esp;“我错了。”薛白道:“我之所以这么做,因为那些人明知我的身世,却装模作样,我看不惯。”
&esp;&esp;“还敢狡辩?”
&esp;&esp;“回圣人,不是狡辩。从崔翘出那题目开始,他就是在撩拨我,明知我世,偏要出个‘湘灵鼓瑟’,看我是犯讳还是承认是逆罪贱奴。我是欺君,圣免费领币元、哪怕杀了我,我都心甘情愿,这是我该受的。但他却是个什么东西,跟我耍小心眼?
&esp;&esp;高力士不得不叱喝道:“放肆,在御前如何说话?!”
&esp;&esp;李隆基却摇摇头,道:“继续说。
&esp;&esp;“崔翘老贼,嘴上说我欺君,心里有何不清楚的?末了,摆出名门世族的风范,说他已经够容忍我了,我一个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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