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杀了薛灵不打紧,他们还想杀我灭口,还把罪名安在薛崭头上。右相府绝不容允平阳郡公的子孙后代承受如此污蔑!”
&esp;&esp;“你……你是何意?”李昙大为着恼,“硬栽赃给我?”
&esp;&esp;旁的他可以不顾,但不能得罪薛徽,甚至李林甫都不会轻易得罪薛徽。
&esp;&esp;那今日薛白带着右相府的女使来,莫非是右相都想平息这个案子?这种无关右相利益,却会搅得满城风雨的案子,右相应该也是想平息的吧?
&esp;&esp;“人呢?”薛白道:“是非曲直,把你养的那些无赖们交出来,一问便知。”
&esp;&esp;“就是几个闲汉,见死了人,早都跑没了。”
&esp;&esp;张泗还在捂着脸,轻轻踩了李昙一脚,质问他怎么还和薛白聊起案情来了。
&esp;&esp;“多交朋友少树敌。”薛白道:“李兄若不想与薛大将军为难,还是莫要包庇,尽快把人交出来为好。”
&esp;&esp;“并非包庇,他们真卷了薛灵的财物跑了。”
&esp;&esp;“既如此,李兄方才何以咬定皎奴是在‘放屁’。”
&esp;&esp;“是我在放屁,给皎奴姑娘赔不是了。”李昙说着,用力抱住张泗,不让她动作,道:“我会到右相府、左金吾卫大将军府解释。”
&esp;&esp;薛白于是也客气起来,礼貌地笑道:“那就请李兄配合长安县缉拿“悍匪’,如何?”
&esp;&esp;一句一句,全是方才李昙说的话的回敬,李昙却很客气,连连答应。
&esp;&esp;“为首一人名为刘朔,是长安游侠,几年前因杀人落狱,打点关系才得以脱罪。我不知此事,还雇他帮忙看管田舍,还是昨夜出了事才查出隐情。”
&esp;&esp;“李兄都这般说了,那就真相大白,可以结案了……”
&esp;&esp;整桩案子里几个人的口供,有人说了真话,有人说了假话,薛白大抵都猜得差不多了,看动机就够了。
&esp;&esp;如他对皎奴所言,他已想好了这案子他该怎么做。
&esp;&esp;李昙也想好了利弊,出了人命于他而言也是意外,他依旧认为一定是薛崭杀的但为了给金吾卫大将军面子,他可以捏着鼻子认下。
&esp;&esp;于是,一番对答之后,薛白要回了丰味楼的伙计,也便起身告辞。
&esp;&esp;临走前,他倒是想起一事,问道:“对了,薛灵欠的债?”
&esp;&esp;“人死债消,不必介意。”
&esp;&esp;“那我替薛灵的儿女们多谢李兄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这点家资为兄还是有的,不算什么,不算什么。”
&esp;&esp;李昙体面地将这一桩事处理了,亲自送薛白出门,仿佛宾主尽欢。
&esp;&esp;再回到堂上,只见张泗脸上已敷好了药,正面若寒霜地看着他。
&esp;&esp;“这就是你说的替我出头?!”
&esp;&esp;“此事确是我失算了,没想到薛徽会为薛灵几个儿女出头。你也看到了,薛白是个狠人,眼下激怒了他,谁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,我只好护着你。”
&esp;&esp;李昙好言好语哄着,在张泗额头上一亲,又柔声道:“无妨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等往后,让妹夫杀了他,一句话的事。”
&esp;&esp;长安县牢里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慢。
&esp;&esp;走廊尽头亮起了微微的火光,两个狱卒提着篮子,往几间牢房里丢了胡饼。
&esp;&esp;“没有了,状元郎没给这弑父的狼子交食本?”
&esp;&esp;“没交,饿着他。”
&esp;&esp;“兀那小子,一夜一日到现在没吃东西吧?”
&esp;&esp;火把往牢中照了照,躺在地上的薛崭抬起头来,唯有一双眼还亮而有神,真像一匹被困住的小狼。
&esp;&esp;“饿吗?”狱卒问道。
&esp;&esp;“我扛饿。”
&esp;&esp;薛崭正处在变声期,声音很难听,低声喃喃道:“从小,我最能扛饿。”
&esp;&esp;“呸,饿了也不给你,丧尽天良的东西。”
&esp;&esp;那狱卒本想逗逗他,得到这样的回答,颇为无趣,往牢里了一口,转身走了。
&esp;&esp;痰落在薛崭的头发上,他抬手擦了,滑腻腻的,他随手在稻草里搓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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