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问道:“真说了?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
&esp;&esp;“可他那样的人物,喜欢你个粗笨丫头什么呢?”
&esp;&esp;砚方至今都记得他阿姐那满是欢喜的语调。
&esp;&esp;“他说我的眼睛好看,亮晶晶的,像天上的星星一样……”
&esp;&esp;入夜,队伍从寿安县行到了洛阳城外,砚方抬头看向星空,见到的是满天繁星,似有千万颗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崔洞失去了一个朋友,颇为遗憾。
&esp;&esp;这日他正坐在雅舍中看书,待听到有人端茶水进来,他睁眼一看,当即皱起了眉。
&esp;&esp;“怎会是你?”
&esp;&esp;“回三十九郎,小人回来了。”三管事卑躬屈膝地跪在崔洞面前,道:“小人罪该万死,特来向郎君请罪。”
&esp;&esp;崔洞大怒,他的善良让他见不得这样一个草菅人命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悠晃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&esp;&esp;“向我请罪有何用?你欠的是被官府法办!”
&esp;&esp;“回郎君话,县署已经法办了奴婢。”三管事道:“依唐律,凡主家未报官府,而擅杀有罪奴婢者,杖一百,小人已受刑一百杖。”
&esp;&esp;“你说什么?”
&esp;&esp;崔洞讶然,上下打量了这管事一眼,见他虽然故意作出脚步蹒跚的样子,其实根本没受什么伤。
&esp;&esp;“好,好,好,你教我唐律是吧?我受教了……来人!”
&esp;&esp;崔洞的随从们当即入内。
&esp;&esp;“郎君。”
&esp;&esp;“拿刀来,今日我要杀了这恶仆,便让县署再杖我一百罢了!”
&esp;&esp;三管事一听就怕了,连忙磕头求饶,道:“奴婢对崔家忠心耿耿啊,这些年来,奴婢真是为了主家上刀山下油锅……”
&esp;&esp;正闹着,有婢女匆匆赶来,万福道:“郎君,大娘子请你过去。”
&esp;&esp;崔洞狠狠指了指三管事,便去见他阿娘。
&esp;&esp;他阿娘喜欢理佛,正跪在一尊佛像前诵经,听他来了,头也不抬,道:“放过三管事吧。”
&esp;&esp;“阿娘,你是不知他的所作所为。”
&esp;&esp;“为娘只知,他替你鞍前马后,不辞辛劳。”
&esp;&esp;崔洞道:“孩子何时差使过他?但阿娘却不知,他替崔泾杀了一个婢女……”
&esp;&esp;“阿弥陀佛。”跪在蒲团上的妇人悠悠叹惜了一声,道:“为娘本不想与你说这些,可你阿爷很生气。”
&esp;&esp;“因孩儿交了个朋友?”
&esp;&esp;“那年你正要入东都国子监,春枝闹得厉害,可知是谁替你收拾的乱摊子?”
&esp;&esp;突然再听到这个名字,崔洞呆立在当场,喃喃道:“春枝?”
&esp;&esp;“是三管事,他确实是个忠仆,不仅给崔泾办事,也给你办。”
&esp;&esp;“什……什么?阿娘你说过的,你们让春枝嫁人了。”
&esp;&esp;“嫁人?她一心都是你这丰神俊朗、举世无双的名门公子,还能嫁旁人吗?她宁死都要毁了你!”
&esp;&esp;崔洞眼神渐渐失焦,有些害怕地问道:“你们……把她如何了?”
&esp;&esp;“以你的聪明,不是猜不到,你是懒得管,但你知道春枝的弟弟是谁吗?”
&esp;&esp;“不会是,砚方吧?”
&esp;&esp;“故而我说,你阿爷很生气,他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孩子能办出这么蠢的事来。以前,那书僮对你再有不满,终究是崔家的仆婢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有管事们盯着,随时也能杖杀了他。你倒好,把他送到天子的红人身边,安不知‘升米恩,斗米仇’的道理?”
&esp;&esp;崔洞立在那,已然是失魂落魄。
&esp;&esp;他没想到,自己与崔泾其实是一样的。他自诩清高,其实早在这池子里染得一身的血腥。
&esp;&esp;这便是他的不过问仕途经济,不过是安然躲在祖宗的荫护下,对着成千上万个苦命的贱隶拆骨吸髓。
&esp;&esp;“孩儿……孩儿……”
&esp;&esp;“此事虽小,但天子近在洛阳,万一再拿此事打压崔家。你阿爷让你去拜会两个人,一是你的好友皇甫冉,二是御史中丞崔祐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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