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此时此刻他也明白了一个从前没有参悟的道理:李璬在害怕他!
没错,李璬这个皇子,是颜真卿扶持起来的。
于是乎,既然颜真卿有扶持李璬的能力,那自然也可以扶持别的宗室。如果没有颜真卿,现在的荆襄朝廷怎么能立得起来?
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,颜真卿此刻才回过神来,他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那个被他搀扶起来的皇帝,却未必真心感激他。
感激或许有,但更多的,则是担忧和恐惧。
自古权臣要保命,就要远离权力,不然必死无疑。然而一旦远离权力,那如何“为国尽忠”呢?
李璬现在不仅是依赖于颜真卿,更是在害怕他行废立之事。
所以才有卢杞这样的小人上蹿下跳,因为李璬不敢重用和颜真卿关系密切的人,他必须依赖卢杞这样的小人。
将来,摆平了一切之后,拿卢杞这样的小人祭旗,正是合适不过。
李璬并非不知道卢杞是小人,只是小人有小人的用法罢了。
“鲁将军,国事艰难,你要多多担待些。颜某回襄阳了,你也保重。
守好洪州,此战一定不能失败。”
颜真卿拍了拍鲁炅的肩膀,转身离去。他穿好还未干透的蓑衣,又要风里来雨里去,为了荆襄朝廷而奔波。
一时间,鲁炅很为颜真卿感到不值得。如果颜真卿投靠方清的话,他一定可以混得很好。只不过,方清那家伙,是一定会篡位了,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在扶持傀儡皇帝。
这让有“道德洁癖”的颜真卿不能接受。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,便是如此。
“颜相公,当年你说李璬乃是先帝诸子中最贤明的那个。为何,如今他会开始猜忌你呢?”
颜真卿刚刚一只脚迈出军帐,就听到鲁炅在身后发问。
“颜某非是为了李璬,而是为了大唐,其心日月可鉴。”
颜真卿转过身,对着鲁炅笑道:“颜某只求一个问心无愧,个人得失是无所谓的。”
“方有德下场如何,颜相公是看不到么?”
鲁炅又问。
颜真卿无言以对,只得轻轻摆手,转身便走,那模样带着一丝狼狈。
“唉,何至于此!”
看着颜真卿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,鲁炅长叹一声。
这仗还有什么可打的,还没开打就输了一半!
鲁炅在心中大骂不止。
临阵换将
几天之后,颜真卿快马加鞭赶回襄阳,其间在路途中没有任何停留。
他的心很焦急,来回跑路都会花费时间,而冬天时鄱阳湖有些年份会结冰,有些年份则不会,这要看当地是不是过暖冬。
战场状况并非是一成不变的。
而且汴州军并不是什么好好先生,战端也未必会由荆襄这边开启,一切都是未知。
颜真卿很急,非常急,但他发现似乎着急的只有自己而已。很多人一点也不着急,甚至还能私底下使绊子,压根就不担心这一战败了会有什么后果。
比如说卢杞。
深秋的小雨,裹着寒意渗入襄阳行宫的里里外外。颜真卿跪在紫宸殿内温暖的软垫上,额间冷汗混着雨水滑落。此刻紫袍下摆,还沾着来自鄱阳湖畔的泥浆。
他在这里跪请了一个时辰,而李璬则是以“龙体欠佳”为由,“躲在”寝宫内并未下口谕召见颜真卿。
这位荆襄朝廷的天子,似乎听信了某些人的某些话,对颜真卿产生了别样的想法。
而且颜真卿越是坚持,仿佛越发证实某些人的“谗言”是有道理的。
差不多到了午时,天子李璬这才姗姗来迟。他的面色有些苍白,看起来确实身体欠佳,似乎并非故意冷落颜真卿。
“咳咳咳,颜相公不是应该在洪州公干么?何以这么快返回襄阳呢?”
李璬面露疑惑之色,开口询问道。
“陛下!微臣已经查清,鲁炅私铸钱币之事乃是子虚乌有。鲁将军之所以不进兵鄱阳湖,乃是麾下士卒新编成军,尚未整训完毕。
虽兵员素质尚佳,但成军时日尚短,水军不习战阵者甚多。仓促开战,恐怕结果难料,还望陛下明察。
陛下,鲁将军跟随陛下多年,屡经战阵,可谓劳苦功高。
他若有反心,何苦将布防图尽数交予微臣?”
颜真卿重重叩首,怀中铜钱叮当落地,随即他捡起铜钱,对李璬耐心辩解道:
“这私钱铸造谁都可以为之,洪州市井之徒手中皆有缴获。很难说不是汴州那边故意为之,放出风声来,妄图抹黑鲁将军。
望陛下莫要自毁长城啊!”
“够了!”
龙椅上的李璬突然暴喝,抓起案头奏章砸下。
颜真卿一脸错愣,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这般怒气冲冲。他展开奏章一看,顿时面色煞白,脸上呈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。
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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