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残留的饭菜香气,那是爸爸的手艺。
屋子里的一切都以发黄的原木色为主,只不过到处都很破旧,脚下地板磨损严重,满是黑色的磨痕。
客厅里放了个皮面的黄色沙发,扶手处的皮已经裂开了,被白色的罩布挡住。
沙发正前方的电视柜上,放着灰色的旧式28寸“大屁股彩电”,上面一样蒙了个白罩布遮灰。
靠近阳台那一侧,一个落地式电扇朝向沙发,扇网颜色发灰,那是用了太多年擦不掉的灰尘颜色。
程正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听见开门声回过头,看到程灵,眼睛瞬间透出亮光,笑得眯起眼睛:“呀,这是谁的宝贝女儿回来喽?快让老爸好好看看,是不是又变漂亮了?——哎唷,女儿怎么穿拖鞋回来的?脚冷不冷?”
有些矮胖的男人站起身,连忙走过来,步子走得太快,走过来一矮一矮,跛脚姿态暴露无遗。
可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奔向程灵,张开双臂,双手就要搭住程灵。
一只手向前一推,将程正刚推了个趔趄。
徐成凤将不满写在脸上,张口就是骂:“老娘就站在这里,看不见我是吧?张口女儿闭口女儿,可算是有个好女儿,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女儿在外面干什么呢?她跟一个野男人在出租房里鬼混呢!民警过去一敲门,屋子里头黑漆漆,看着电影,还是他们年轻人懂浪漫,这也是我去得早,去晚了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!”
程灵忍了一路,也沉默了一路,这会儿回到家,总算不用再忍。
此刻的愤怒,连同在出租房里受到的羞辱一并喷发,她突然大叫一声:“你够了没有!”
突然的爆发,将徐成凤吓了一跳,程正刚也是一样。
短暂的怔愣,过后随之而来的,是狮子一般的怒吼。
“干什么,你想干什么?反了天了你是!”
徐成凤抬手,又要去扯程灵的头发,程灵已经做好还手准备。
程正刚哪肯让徐成凤这样扯程灵,连忙伸手阻拦,按下徐成凤的手臂,嘴上好声好气劝着:“小凤你这是干什么,大过年的孩子难得回来一趟,别惹孩子不高兴。”
“什么意思,什么叫我惹孩子不高兴?”
徐成凤音调再次提高:“又是我错了?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?我给你们老程家生孩子有错,我把孩子养大有错,我大过年找孩子回来过年有错,全都是我的错!”
程正刚仍然笑呵呵的,哄着徐成凤:“别生气小凤,是我不对,我不该那样说,别和我一般见识。你知道我嘴笨,总惹你生气,你别跟我计较。饭菜都做好了,快坐下吃饭吧。”
他把徐成凤推进屋子里,推到饭桌前坐下,然后对程灵招招手,示意程灵进来,说:“把鞋换了,门关上,你的棉拖鞋还在呢,老爸夏天的时候洗过了,都是干净的。”
总是这样。
从小到大,每次都是。
癫狂发疯的母亲,卑微做小的父亲,癫狂的那个发了火,无论多么不占理,做小那个都要去哄。
如果今夜继续爆发下去,她可以一走了之,可最终受累的一定是程正刚,这个一向在家里弱势的父亲。
她心疼爸爸,因为爸爸是家里唯一心疼她的人,她必须要为他考虑。
爸爸看到她,应该很开心,她不想破坏爸爸的好心情。
程灵默不作声从柜子里拿出棉拖鞋,薄薄的一层棉料,白色拖鞋已经起球,洗得发干,她的脚从夏季拖鞋换到薄棉拖里,向饭桌走去。
饭桌上摆满了程正刚炒的家常菜,已经放凉了,太久没吃到爸爸的手艺,她还是有些怀念。
徐成凤看坐下一动不动,只知道盯着菜看,火气又上来,开始骂她:“你是家里来的客人,是不是?吃饭打算用手抓?看不到老娘我没
有碗筷?几年不回家就没规矩了是不是?就没有人在外面笑你没家教?”
程灵僵着脸,在还嘴和忍耐之间反复权衡,最终还是选择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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