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。
“今晚是意外。”韦十四也依旧是一贯的清冷表情,“原本是很好解决的。”
如果不是临拔刀时忽然被告知不能伤及圣物;
如果不是水榭上的绳子忽然被松开;
如果不是最后那个女孩子追着簪子而去……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。
“我不是问今晚,”柏灵抬头看向他,“我是问,我让你去做的每一件事情,你都是抱着死志去做的吗?”
韦十四没有回答。
柏灵低下头,从袖中取出那一支步摇,“……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件让我非常后怕的事情。”
步摇上晃动的金流苏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。
“如果今晚你为了救小满,死在了那个蛟龙池里,”柏灵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柏灵捏紧了手中的步摇。
韦十四也停下了脚步。
“你不用想这些。”他轻声接话,“我也不会去想这些。想的越多,刀剑就越钝。刀剑一钝,原本能做的事情也做不了,能保下的人也保不住,更不要说自保。”
柏灵愣了一愣,垂眸问道,“……这是你们暗卫的规矩?”
“是。”韦十四看向眼前漆黑空旷的街市,“也是我的亲身体会。”
两人转眼已来到柏家所在的深巷,因为见安湖畔过子时还有一波烟火,所以这会儿许多人依旧没有回来。
柏家的院门没有锁,柏灵推门而入,轻声喊了一句,“爹,我回来了。”
后院立时传来一阵慌乱的叮叮当当声,柏世钧的声音也随之传来,“柏灵回来啦?”
柏灵应声往里走,这才看见院子里已经坐着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。
那对夫妇神色都有些憔悴,看起来也并不像富裕人家,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在靠坐在他们中间,倚着妇人的肩膀睡着,只是表情并不安稳。
“哎,是柏神医的闺女回来了吗?”
那男子连忙有些拘谨地站起身,随即看见柏灵身后那个面色苍白的暗卫。
再定睛一瞧,柏灵也是满身的血污。
男子的动作忽然僵硬在那里。
查不出的线索
“请坐。”柏灵摆了摆手,她看了一眼在妇人怀中睡得懵懵懂懂的女孩,“是来找我爹求诊的吗?”
“对。”夫妇俩都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们在这儿等着就好了。”柏灵轻声道,“不用管我们。”
柏灵带着韦十四直接进了屋子,而后给十四拿来了毛巾、毯子和一身柏奕的常服,让他擦干头发以后,再去柏奕的房中把衣服换过一套,免得夜里着凉。
虽然傍晚在吟风园里几乎生死一线,但韦十四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大的伤口,只有那双手因为连续的攀索而勒出了血痕。
柏灵给他拿了药棉和酒,让他自己处理,她则新点了蜡烛,去厨房煮姜汤。
如今的厨房大概是被柏奕重新布置了一遍,锅碗瓢盆齐备,旧木架换成了新的储物柜,连装菜的碟子都买了好几个新花样,柏灵看得怔了怔,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从前一直进出的那个简陋老厨房。
葱、姜和红糖都是现成的,柏灵升起小火开煮。她蹲坐在灶前看了一会儿腾跃的火苗,起身去后院抱柴——正好撞见鬼鬼祟祟往外走的老爹。
“您身后拿着什么啊。”柏灵靠近问道。
柏世钧尴尬地看着女儿,原本还想打个哈哈过去,但也随即发现柏灵的白裙上沾满了血迹。
他心下大惊,藏在身后手一松,一个药罐跌在地上。
汤药四溅,掀起一阵炽热的白雾。
“你身上——”柏世钧已无暇顾及身后的药罐,“这是怎么了?”
“不是我的血,我没事,爹放心。”柏灵摇了摇头,她看了一眼父亲身后碎裂的药罐子,抬眸问道,“爹在给外面的那个孩子煎药吗?”
柏世钧愣了愣,连忙道,“……爹这次收了诊费钱的,不算白给。”
柏灵看着父亲像是做了错事被逮了现行的慌忙模样,忽然觉得柏世钧真是世间少有的大傻瓜。
满后院都是他煎药的味道,难道他以为把药罐藏在背后,自己就看不出来了吗。还要专门强调这一次收了“诊费”,那这药是谁抓的,又为什么是在这里由他亲自来煎,且一撞见自己还要把药罐藏起来不让她看见?
这才说了一句话,根本就全是漏洞啊。她都不用拆穿了问,就知道柏世钧肯定是在象征性地收费之后,又自掏腰包贴了药钱,说不定接下来还要给他们家再贴点儿进补的食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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