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强撑着挺直脊背,躲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内心。
「出差了。怎么,没发条微信给你吗?」周芳礼放下水杯,不满地划开手机。
屏幕的荧光照在她的脸上,眼镜映出白色的对话框。
打完字,周芳礼紧绷的眉头才重新舒展开。她深呼一口气,环顾四周,直到看到时序的房间大门紧闭,又开口道:「平时不是让你开着门透气吗。」
遂站起身来,径直就往时序卧室的方向走去。
时序冷眼看着周芳礼的手就要搭上卧室门把手,只慢悠悠跟在身后。
门被打开,外面的亮光一点点从缝隙中挤进来。
乍一从光亮处进到全黑的地方,眼睛还不能很好的适应。
周芳礼站在门边,隐约看到床上的被子皱成一团。
她又有些不满意:「被子这么乱,你平时就是这么整理家务的?」
说罢,她走到床边,抓起其中一个被角。
「我自己来。」时序快她一步将被角从她手中抽走,神情自若地整理床铺。
手伸进被子里,摸到陈若兰冰凉的头发,又被对方小心又快速的抽走。
时序觉得她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老鼠。
他忍不住低下头轻笑。
拍被子的时候,时序摸到陈若兰头的位置,温柔地轻拍了两下。
他在安抚她。
周芳礼看不清,想回头去打开灯,刚走到门边,手机开始震动。
她瞥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,神情自若地按掉。
走到亮光里,周芳礼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上衣。
「我走了。」
时序抚在被子上的手一顿。
他直起腰,转身看向周芳礼。
她在灯下低头回消息,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。
而时序把自己隐在黑暗里,冷眼像一个旁观的陌生人。
时序站在在窗户旁,目视着周芳礼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,最后的车尾红灯也消散在夜色中。
时父在微信里给他转了一万块钱,只嘱咐高一了不比在初中的时候,更要好好学习。
时序很想告诉他,他已经上高二,但最终觉得无趣,只收了钱,回了句「谢谢爸」。
他重新回到卧室里,走到床边,询问陈若兰:「你吃蛋糕吗?」
陈若兰却没给他回应。
时序弯下腰,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,看到陈若兰胳膊环抱住腿,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,闭着眼,安静又均匀的呼吸。
他看着她,忍不住凑近,将贴在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拂走。
时序撑着手,看了陈若兰好一会,确定她是真的熟睡以后,这才小心翼翼将她的手脚舒展开,抱起放到可以枕到枕头的位置。
-
时序时常觉得,他进化掉了睡眠这项功能。
等恢复意识的时候,人在马路上,被疾行而过的司机咒骂。
曾在大海里一直往里走,被人拽着拖回岸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走到了深海区。
敏感度很低,活着可以,死了也行。
父母知道后勃然大怒,觉得他是在自杀。
时序很无奈,他真的只是没有听到而已。
因为这样,他得以自己搬出来住,父母偶尔过来,多数情况只在微信上用冷冰冰的文字告诉他「今晚不过来,你自己睡」。
后来,他索性用这段失眠的时间来观察人类。
陈若兰是他的第一个观察对象。
他看着她像一株杂草,在学校里被践踏,被欺凌,结果在这些肮脏的泥土和污水里,顽强地开出一朵花。
时序躺在床上,侧过头看着睡得一脸安详的陈若兰,此刻的她没有一丝攻击力,时序好奇地伸手挑起她的一缕头发,嗅到和自己一样的味道。
他感到久违的安心。
时序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新奇。
没有失眠,没有多梦,他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,居然就变成了天大亮。
时序侧过头,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。
就连枕头上都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。
就彷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场梦。
他伸出胳膊,将手搭在那一片,抚摸感受曾经留下的温度。
「你干嘛呢?」陈若兰站在卧室门口,探着头忍俊不禁。
手边动作一顿,慢慢蜷缩起来。
时序撑床起身,身上的白体恤露出半个腹肌,他抬手抓了抓不算凌乱的头发,表情自然:「几点了?」
「八点,不算太晚。」陈若兰探着半个身子,眼睛正大光明往时序身上瞄。
围裙一角露出来,她捏住向时序晃了晃说,「别在这上演美男诱惑了,我做了早饭,一起吃吧。」
生活是什么,时序问自己。
是晨起听到厨房里煎蛋的滋滋作响,是瓷碗里菜粥飘起的袅袅白雾,还是脱掉围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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