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驾于生命之上。拒绝它们。
他记得季末川教过他的办法,在共感域里转换视角非常难,几乎是在转换主场。
但这是一个没有主体意识的共感域。
刘清轻而易举地做到了。
他“看”到自己悬于海面之上,俯瞰下去,才发觉这些海里每一个翻涌的阴影,都能看到一张张痛苦的脸。
黑色的海里升起了无数透明的丝线,就像刘清后脑的“外置装置”一样——那是介质纤维。
只要触碰到,就能连接。
只要连接,就能操控。
刘清只需要抓住它们,用他熟练的护理知识轻轻拨弄这些纤维,就可以让它们全部“安静”。
再不会有什么情绪洪流。
“…………”
不行。
我做不到。
刘清僵立在海面上,身体像是被浇筑在了水泥里一样动弹不得。
因为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,这片无主的共感域,一旦他接入了这片大海,那他将再也无法退下。
“绝对的权力就有绝对的代价。”——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。
他做不到去随意窥探别人的意识,更做不到随意就改变了别人的命运,乃至更甚。
他重活一世,本来就只想躺平生活,他不想麻烦别人,别人也不要来麻烦他。他希望自己浸泡在这个世界里,但是世界里的人不要联系他、不要靠近他、不要关心他、不要企图了解他!
让他当一个异世界的过客,用一生来旁观这个世界。
他不想当神,更不愿意当神。
他做不到——当这个念头切实从刘清的意识成型,这片空旷的共感域里发出了喑哑的声音。
【失格】
刘清突然就失去了俯瞰的视角,如石坠海,转瞬被漆黑汹涌的大海淹没。
窒息、失重、疼痛……比生理感受更加强烈的濒死感刺激着刘清的灵魂。
最终是人的求生本能占据了上风。
刘清下意识地反抗,抓住了那些丝线。
“人类的潜意识是掠夺,共感域的本能是融合。”
季末川曾说过的话从记忆中闪回。
下一秒,大海中所有的丝线接二连三、密密匝匝地自主扑向了刘清。
【入格】
新的王。
被一个人的情绪影响是什么感觉?
会跟着他的情绪走,会把他的情绪变成自己的情绪。
被十个人的情绪影响呢?
会被他们的情绪搅乱,会无暇顾及自己的情绪,会焦躁。
被一百个人呢?
会被他们同质的情绪影响,保留自己的情绪但会思考他们的情绪。
一千个人。
会被他们同质的情绪裹挟,保留自己的情绪加入他们。
一万个人。
会旁观他们同质的情绪,不为所动。
十万,百万,千万……
会把他们的情绪视作蚁群,置身事外。
千万人之上,佐以你绝对的掌控权,无人可以反驳,无人能够反抗,无道德可指责,无律法可约束。
以此为“极权”。
以此为“王”。
…
刘清站着,身上干爽,脚下是一颗朝上看的巨大眼球,角膜像一个透明的玻璃平台。
刘清站在眼球的瞳孔正中央。
眼球之下,是星罗棋布的无垠深海。原本杂乱的“丝线”已经全部串联起来,有的星子亮,有的星子暗。
它们被这颗眼球凝视着。
而刘清凝视着眼球。
“刘、清!”
一声穷凶极恶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就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。
刘清循声看去,却在几步之外的眼球的边缘位置,看到了雷奎。
雷奎是个一百九十多公分的壮汉,光头,身上几乎每一寸皮肤都纹上了文身。
一个连毛孔都在散发着恶意的男人。
此刻他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,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捆绑着、钉牢了,以一个四脚着地的姿势,朝着刘清的方向跪拜着。
他还在嘶吼,状若疯狂,极度不甘。
过于强力地挣扎导致他的骨头都承受不住如此的压力,手腕和膝盖处呈现一个奇怪的折迭角度,皮肉完好,却从地面渗出鲜红的颜色来。
“凭什么!我比你先一步踏上来,凭什么是你!?”
刘清也才清醒。比起对现状的疑惑,视觉上雷奎的存在首先让他的意识里翻腾起了一股厌恶。
他看过雷奎如何折磨那些竞赛参与者,并不是规则的任何要求,没有任何的奖励,但雷奎以此为乐趣。
弱肉强食,是雷奎奉行的王道法则。
于是此刻,他最忠诚的法则,也忠诚地将这个道理反馈在了他的身上。
——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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