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遵循婚事的桎梏,却让他身陷在荒芜誓言当中。
这不公平。
难道真的让容初弦因我耽误婚事,冠上未婚夫的名头——却是个可有可无、随时能被替换掉的未婚夫?
那未免有些太对不起容初弦这颗真心了。
我极少触碰到这样的真心,就算不打算收下,也不能将之弃若敝履。
“容初弦,我不能那么对你,也不能这么对你的感情。”
我微微侧首,从秋千上起身,垂眸望着容初弦,“我不需要你如此。”
“即便我愿意?”
“……即便你愿意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容初弦从地上起身,华服随着他的动作垂落,仍然不染尘埃,又是那样冷冽无情的天才剑修。一双金眸流转华光,又生生垂眼压了下去。
我自认我行事果断,却也实在太过决绝,大概要让容初弦伤心一阵——不过他要是彻底断了心思,也算是一桩好事。
“婚约解除之事,舟小公子不介意的话,还请由我来告知旁人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我其实不介意容初弦用的是什么理由,倒有些顾虑他会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。因此迟疑了片刻,才答应下来。
容初弦大概是准备告辞,却不知如何开口,我见他犹豫模样,只怕会尴尬,先一步道,“我还有事。容长公子自便,我先走了。”
“小公子留步。”容初弦开口,“还请伸手。”
“?”我依样伸出手来。
容初弦抬袖,露出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佩。
上面略微沾染了他身上凛冽的寒意,像是一团冰般,落在了我的手上。
我更加困惑了。
玉佩上还挂有几条看上去十分柔韧、鲜红的红绳,容初弦很细致地将那红绳弯起,绑在了我的指尖。
“给你带的。”那语气听上去,还有几分温柔意味。
我顿时便觉得手上这玉佩有些发烫,拿不住了,想要还给他:“婚事既然不成,我怎么能收你送来的聘礼——”
容初弦的眼中,似乎掠过了一丝笑意。
“这不是聘礼,只是寻常的礼物。”
我:“。”
或许是因为先前不断在谈论的“婚事”也将我的脑子搅成浆糊了,什么都要往那方面想,一被纠正,脸顿时红了一下,迟怔了片刻方才想要开口。却感觉到如蜻蜓点水的气息,落在了我的唇上。
“……”
容初弦又亲了我一下。
只是速度非常之快,一触即分,像是只轻轻蹭了一下——没怎么碰到唇的那种。
容初弦直起身,神色平静无波,冷冽到我怀疑之前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才对。
才听容初弦道:“今天已经被小公子拒绝很多次了。”
“稍微安慰一下我吧?”
我:“……你以前也是用这种方法,让人‘安慰’你的吗?”
容初弦怔了一下,方才答:“不,以前……”
“没有人安慰过我。我也不需要。”
——只需要你的。
我大致听出了其中隐含之意,更觉得手中之物烫手时,忽然感觉到一阵凛冽剑意劈风袭来——
与此同时,耳边响起熟悉的、饱含杀意的声音。
“你在对阿慈做什么?”
舟微漪的声音,像淬了毒一般的阴冷,“容初弦!”
好巧不巧,这一幕竟被舟微漪撞见了。
我所挑选之地虽有阵法防御,但舟微漪对我院中实在是轻车熟路,来的快比他自己的住所还要勤了,自然不可能被拦住。
原本我们的对话也没有什么不好被听见的,偏偏让舟微漪撞见这一幕,实在有几分让人措手不及的难为情。
我见容初弦也转过身,祭出本命剑,接住那道剑势。也依旧不慌不乱,“不要伤到阿慈。”
“……自然不会。”舟微漪短促冷笑了一声,“你没长眼睛,我的剑可长了眼睛。”
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,眨眼间便战至一处。那爆发出的剑意,足以让合体期以下的修士都见之胆寒,却偏偏未曾波及到秋千这一处,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。
舟微漪在抬眸之间,正见到阿慈的唇瓣殷红——还不知被亲了多久,心中更是醋意翻腾。
与面对容初弦时的冷冽不同,舟微漪这会声音里满是委屈:“阿慈,我今日离府,你却久不来送我,便是在和他纠缠?”
我:“……”
我总算是想起今日要做什么了。
竟然忘得干净,脸上难免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意味来。先让二人停手,方才道,“我不会是和容长公子闲聊了几句,耽误了些时辰,当然记得送你。”
舟微漪却是那股醋味更翻涌上来了,“你和他有什么可说的——”
目光落到了阿慈手上缠着的红线,与那块玉佩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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