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既不愿留,我便入局。”
“我能替你护住身后一程,也好叫你走得干净。”
宫门之外,是世间;宫门之内,是天听。
她自知,一步走入,再难回头。
可她并不后悔。
她与任白芷,本就不是那种愿一生安于市井的女子。她们都心高气傲,不甘人下,也都聪明得过了头,只是选了不同的路。
任白芷以退为进,步步抽身,最终全身而退;而她王砚秋,却甘愿舍弃自由,留下身影嵌入这座权力的笼中。
春光明媚,落在她淡淡笑意里。
“你走你的江湖。”她低声道:“我守我的庙堂。”
“幸得同路,不枉此生。”
风起时,似也不舍。
无史成神
元祐二年四月初六, 深夜,史馆。
吕大防枯瘦的手指在《神宗实录》的残稿上缓缓摩挲,另一只握笔的手悬停, 笔尖的墨汁还来不及凝结。
“这页,也烧了。”他忽然开口,嗓音沙哑。
侍立一旁的编修官苏昉一怔:“相公,此乃元丰四年汴梁商市危机始末, 若尽数删去,只怕……”
“只怕什么?”吕大防眼皮未抬, 指尖却已按在某个名字上。
任白芷。
“神宗皇帝圣明烛照,岂会真靠一介商贾女子救市?”他的声音透着不屑,却又隐隐藏着嫉妒。
苏昉偷眼望去,那页纸上赫然记载着:【元丰四年十月】诏任白芷领四大钱庄五大商家,岁增课利四十七万缗。
“可是……”苏昉喉结滚动:“这事,当年王荆公亦曾遥赞其「通晓钱谷, 不让须眉」,不曾提过不妥。”
“啪!”吕大防突然合上册子, 惊得炭盆里火星四溅。
“王介甫之政, 尽为祸国!”他冷笑:“何况一女子出入禁中,干预朝政,本就有违圣人之道、祖宗之法!神宗皇帝也是一时受人迷惑!”
“可神宗皇帝还给她破格亲封了从一品诰命, 还特赐了「财神娘子」的称号。”
“这里到底我是主编还是你是?”吕大防怒斥道。
苏昉不敢再言,低头研磨。
吕大防提笔,在《实录》定稿上重重写下:
【元丰四年冬】朝廷整顿商市, 岁入大增。
过了一会儿, 吕大防的指尖停在《元丰五年江淮水患疏》上,朱砂笔尖微微发颤。
“这段, 重写。”他声音冷硬,如铁刮过青石。
苏昉低头看去,泛黄的奏折上赫然记载:
【任白芷议】请以商行筹款,提高雇佣待遇,疏浚运河,以工代赈……
此法当年不仅省了国库三十多万贯,更让运河漕运效率倍增,东南财赋直抵汴京,支撑了神宗对西夏的用兵。
“相公,运河重修乃元丰大政,若全然不提……”苏昉声音渐弱。
吕大防冷笑:“运河之功,自有工部官员记载,何须提一商妇?”笔锋狠狠划过,墨迹吞噬了整段文字。
炭盆里,之前那份残卷正缓缓蜷曲成灰。
火光映在吕大防脸上,明暗不定。
“凡涉任氏者,片纸不留。”
元祐三年,汴梁雪记饮子行会,加盟契书。
“凡入我‘雪记’行者,必遵三例——”
白发行老敲了敲青石板,声如铜磬:
“一、铺面悬财神娘子画像;
二、蜜水配方用扬州冰糖;
三、朔望日往慈幼局送三升解暑汤。”
新来的潭州商贩瞪圆了眼:“这财神娘子,是尊府上哪位先辈?”
满屋哄笑。柜台后转出个疤脸汉子,拇指往身后画像一比:
“喏,就是这位‘活财神’,元丰年间,她救了雪记饮子铺的命!”
画像中女子执扇而立,扇面隐约可见「交引」二字,另一只手则拿着雪记饮子铺特色的橘子水。
元祐五年,汴河畔。
“那会儿运河水浅,官船常搁浅。”老纤夫灌了口浊酒,眯眼望向河道:“后来来了个财神娘子,带着算盘和一群工人,愣是把淤泥段全改了道。嘿,现在这水流,拉纤都能省三分力。”
“是啊!那可是做劳役还有钱拿的好日子啊。”另一位老者也附和道:“雇工半年,养家一年的好日子啊。”
“也不知什么时候,还能再遇上这么个财神娘子咯。”
元符元年,东京汴梁,东角楼街。
“客官,买幅财神像不?保生意兴隆!汴梁钱庄都挂的。”画匠老赵笑眯眯地抖开一张彩绘。
画中女子广袖长裙,左手执算盘,右手托银锭,眉眼含笑,栩栩如生。
外地行商瞪大了眼:“这是哪位神仙?怎的从未见过?”
“嗐!您外乡人吧?”隔壁茶博士拎着铜壶凑过来,“这是咱汴京的「财神娘子」!元丰年间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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