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忽觉他在替她编辫子。
她不免抬手去触,诧异极了,“你竟还会编这个?”
他眼眉轻扬,垂首认真替她编着,只道:“幼时有段日子,我母亲觉得守
着院子无趣,便寻了我与她一道琢磨女子的发髻,只可惜她愿意教,我却手笨,只学会几成。”
“虽不如你身旁的婢女梳得精巧,却也看得过去,待会夫人自己照镜瞧瞧?”
商月楹顿觉这感觉奇妙,虽不大相信他的手巧,却仍由他的指尖勾了发丝缠着,绕着。
她稍稍侧头,好叫他更顺手些,从远处瞧,却似将一侧绯红的腮贴近他的胸膛,而他则弓着身子,抬起两条手臂拢紧她,只觉亲密得紧。
“欸,你一面替我编辫子,一面说与我听呗,”商月楹无意识轻晃双脚,勾一勾他精壮的小腿,力度像只小猫儿轻挠,酥酥麻麻,“你说话,不影响你的手卖力。”
薛瞻滚了圈喉结,低低‘嗯’一声,捞了一绺发丝缠绕,沉声道:“孟掌柜失踪了。”
偏目望一眼她惊诧的瞳眸,他方继续道:“我答应过你不取他性命,便不会食言,我派阿烈盯着五皇子那头,元青与其交换口信时,在城中各处瞧见了衙门张贴的寻人告示。”
“元青稍作打听,才知孟掌柜与其夫人共育一儿,虚岁十八,不爱念书,反倒练得一手好赌技,打探来的消息里提及,孟掌柜的儿子为赌技更上一层楼,约了城郊一位不知其名讳的高手,大约是想拜师,谁知竟接连数日未归。”
薛瞻不紧不慢替她编着细辩,旋身往她妆匣里寻来几根桃色丝带,将辫子缠紧,又道:“孟掌柜报了官,巡捕搜寻几日无果,孟掌柜便自顾出了城去寻人。”
话语一顿,商月楹顺嘴接道:“所以,孟掌柜这一出城便不见了?”
薛瞻点点下颌,将捆得细致的垂髫绕去她脑后,寻了那根蝴蝶兰发簪插进去固定,方道:“可还要继续听?”
“自然是要的,”商月楹没忍住摸一摸脑后的乌辫,复又轻踢他一脚,催促一声,“你接着说呀!”
薛瞻沉息瞧她一眼,低声道:“十三年前的一场秋狩,你可曾听过?”
商月楹眨眨眼,不明白他因何忽然提起那场秋狩,她那时不过五六岁,何曾记得这些,只年岁渐长后才听旁的官眷提过几嘴。
她犹记着,他的外祖父宋侍郎便是身亡在那场秋狩。
她抿抿唇,点点头,“我晓得,听旁人说过。”
薛瞻并未如她预想的那般伤神,反还拢紧她撑在桌案上的手,一把嗓音沉得发紧,“楹楹,柳大人乃清流一派,照常理说,他应当不会卷入这场纷争里,可事实如此,他与五皇子达成了共识。”
商月楹蓦然抬头撞进他的眼,神情错愕,“你是说,柳伯父叫玉屏参与五皇子选妃一事,是当真要助五皇子争储?”
她不大相信,连连摆首,“怎么会?”
柳大人虽说就像柳玉屏自个揶揄的那般,不如她的爹爹,可柳玉屏乃家中独女,柳大人又何故如此?
岂非将柳玉屏往火坑里推?
薛瞻将她的手拢得更紧,“五皇子远不如表面所见,那般无能,即便我叫阿烈步步紧跟,短时间内,仍未能探寻一丝有用的消息。”
“可人无完人,总有疏漏之时,终叫阿烈窥见五皇子与柳大人私下相见,听五皇子言,他的筹码乃那场秋狩上发生的一件事,此事如若传进陛下耳朵里,朝中遭受牵连之人不知几何。”
他神情平静,商月楹却隐隐察觉一股惊涛骇浪,她有些压不住狂乱跳动的心,连嗓音里都不自觉带了一丝颤,“那件事,是什么?”
薛瞻:“那场秋狩,曾有刺客试图对陛下行刺,二皇子替陛下挡刀,我的外祖父舍身救下二皇子,汴京的人提起这两桩事,总说外祖父大义,二皇子满心满眼只为尽孝。”
言语稍顿,他微微垂首,扯了半边唇笑笑,哂道:“岂知这不过是二皇子自顾唱的一出戏。”
一霎,商月楹哑了喉,瞪圆一双乌瞳,两片唇颤动一瞬,未能出声。
又听他道:“二皇子自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,只因我外祖父舍身救他,有人命做铺垫,陛下便更信他几分。”
稍刻,他复又开口:“据阿烈传来的消息,二皇子与刺客的合谋,曾被躲在草丛里的柳玉屏与五皇子窥见。”
如海浪般一波波袭来的消息令商月楹有些许昏聩,她哑声道:“玉屏?”
薛瞻颔首,拥了她往坚硬的胸膛靠,低语震得她耳根发麻,“五皇子尚且年幼,那年不过七八岁,并不得宠,柳玉屏尚还不知那是五皇子,只觉他是哪家官眷的儿子。”
好半晌,商月楹才觉着脑子从混沌里挣脱出来。
她贴着他的胸膛,轻声道:“所以,五皇子以此作为筹码,叫柳大人觉着他有偌大胜算,与柳大人达成交易,叫玉屏、叫她日后做万民敬仰的皇后。”
商月楹起先只觉这些话像乱麻缠了她,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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