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做什么?”
“大爷,您看。”
尤氏把最后一个名字写完,推过去给贾珍,“这些都是府里爱嚼舌根的婆子、丫环以及他们的家人。”
什么?
贾珍的脸黑沉下来。
他当然知道,那几乎就是诅咒的流言不是从学里传出来的。
他也听过,所以,对母亲肚里的小老二一点也不期待。
“族里该处理的,几乎都处理过了,可家里我们也得给母亲一个交待。”
尤氏道:“这名册里的人我回来就在查了,”她诚恳的道:“大爷,明儿个你先把他们处理了,然后报给母亲,想来母亲总会疼您的。”
就是啊!
他怎么没想到。
贾珍翻着一页页的名号,看这些人在府里的职责,眉头却慢慢蹙了起来,“这赖家……”
他最信任的赖升一家居然都在这里面。
而且这里的人,从外院到内院,涉及到方方面面,真要全处理了,府里立马要少一半人。
“大爷!”
这也是尤氏到现在都没处理的原因。
赖家在贾家根深蒂固。
不仅他们东府的管家是赖家人,西府那边的管家也是赖家人。
当了国公爷的两位老祖宗是亲兄弟,赖家当年的祖宗亦是一样。
一代又一代,赖家的子弟陪着贾家的主子一起长大,成为主子身边最信任的人,然后理所当然的,就成了他们的左膀右臂。
“赖升两口子,一个是外院管事,一个是内院管事,府里的流言除了没明着说到我们面前,他们谁不知道?”
她管不了赖升媳妇。
府里要做什么事,都得跟人家商量着来。
尤氏早就想把赖家压下去了,“而且这流言传的那么广,传流言的人……,我今天查了一下,正是从赖升媳妇的几句抱怨始。”
王夫人的话术
宁国府,昏黄的灯光下,沈柠扶着桌子做原地踏步的动作。
虽然已经很累了,很想睡觉了,这个接近于慢跑的原地踏步,她也还想坚持一会。
“奖励发下了?”
看到青竹轻手轻脚的进来,沈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“是!”
青竹忙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,“按您的意思,王婆子六人每人赏十两银子。”
她们今天在学堂都是立了功的。
“嗯。”
沈柠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,“你和青苹几个,今天也受累了,明天自己去库里,一人拿枚金戒指。”
“谢太太赏。”
青竹福了一礼,“太太,不早了,您该睡了。”
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大爷。
可是大爷往常都很能赖皮,太太说不见,他能直冲进来,今天却老老实实的,在外面冻了半个多时辰,没等到太太松口,才怏怏离开。
如今……
“唔~”沈柠停下原地踏步的动作,“什么时辰了?”
“戌时三刻了。”
青竹伸头,看了一眼客厅的座钟。
“那就睡吧!”
沈柠打了个哈欠,在青竹的帮助下脱了外衣,躺到已经被几个汤婆子捂热的床上。
不同于前几晚,躺上床也哪哪都不舒服,今天她几乎沾枕即睡。
肚里的宝宝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她运动,居然也没闹,特别乖巧的,只半夜翻了两个身。
但这一夜,贾珍却辗转难眠。
他舍不得他的大管家。
他和赖升从小一起长大,那些年,他替他在父亲那里受过不少责罚。
按理犯错的也不是赖升,只责罚他媳妇就好了。
可尤氏说的也对,赖家长房这边,同样子嗣不丰,难得赖升这个媳妇一下子给他生了三个儿子,处理了她,不说赖升,就是他的三个儿子只怕也会有所怨怪。
而母亲正值关键时期,万一被谁冲撞……
贾珍头疼,“实在不行,看在赖家这么多年的忠心份上,就饶了他媳妇,让她家去吧!”
尤氏:“……”
她都想说,只要你不怕母亲用大棒子抽你,我是无所谓的。
但想想这人的脾气,只能闭着眼睛,装睡着了。
“就这么办了。”
贾珍没得到回应,干脆起床,“来人,叫赖升。”
其他人该怎么处理,就怎么处理。
这事还得交给赖升干。
于是,没多大一会,宁国府入夜未成,又热闹了起来。
难得和同僚喝酒,醉醺醺晚回来的贾政被王夫人伺候着喝了醒酒汤,这一会正泡脚,就听到了敲门声。
“太太!”
周瑞家的在外面轻轻敲门,“东府那边又闹起来了,您看要不要跟老爷说一声?”
“老爷醉了,明个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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