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行刑那日,她再在刑场慷慨悲歌,痛斥贤王罪行,自尽于天下人面前,东洲客的拥趸何其之多,届时必然引起一场大乱,贤王若是还想趁势连坐宋世群这等忠臣,那后果,便不堪设想。
宋疏遥暗暗赞赏自己的严谨,催促道:“还请两位大人速速问话。”
丁若愚见她上赶着找死,冷笑一声,看向谢字卿道:“谢尚书,既然人犯求着定罪,那就快些问吧,免得误了明日禅音阁落成大典的吉时。”
宋疏遥低眉,原来明日是禅音阁落成大典。
她眼睫微颤,那明日必然也是她的死期。
只有一日时间,就算李庭想搜捕宋世群回来一同斩首,也来不及了。
她心中一阵高兴,晃了晃身子,手脚上的镣铐哗啦作响。
谢字卿看着宋疏遥,见她面色时阴时晴,还隐隐发笑似的,不禁暗暗摇了摇头,坐到大案前,掸了掸袍子,开口道:“宋娘子,稍后过堂,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,堂下有书吏笔录口供,你但说所知,不必惊惶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话音落,谢字卿便要提问,丁若愚却捷足先登道:“既是审问,人犯哪有不跪的道理,”他拜了拜谢字卿,“谢大人应让宋娘子跪地听问。”
“丁大人倒是提醒我了,”谢字卿道,“宋娘子还未定罪,她有四品封号,定罪前可不跪堂官,枷锁也不该上。”
说罢又看向一旁的差役,道:“将宋娘子身上的枷锁除了。”
丁若愚勃然大怒,不给他面子,就是不给贤王面子,他阴森森对身后的兵士道:“都记着点,今日谢大人是如何审问人犯的,待明日贤王殿下问起,一定要一五一十地上报谢大人的风采。”
两个兵士闻言阴阳怪气应道:“是。”
谢字卿听了这的威胁,非但不怕,还颇为不以为意,见手下两个差役踟蹰着不敢给宋疏遥除去枷锁,便自己起身上前,接过钥匙,走到宋疏遥身边。
这才看清了她用刑之后黑紫的的手指,和被铁索撞击后乌青的手腕,眉心一蹙,问道:“还疼吗?”
宋疏遥一怔,知道他这是有感而发,可现下正当着丁若愚的面,哪是你侬我侬的时候,甚至两人就当不认识才最好,当即别过脸去,冷冷道:“谢大人有话问话就是,何须假惺惺。”
“谢大人可别忘了贤王殿下给的差事是什么,”丁若愚双拳紧握,起身怒目而视,警告道,“还是谢大人也是东洲客的同党!”
谢字卿微微一笑,利落地打开宋疏遥腕上的铁索,说道:“自然不敢忘,只是丁大人屡屡打断本官的问话,若是今日定不了罪,死得可不止我一个。”
丁若愚前两日不来,就是要给谢字卿一个下马威,他本以为谢字卿会去求他,怎料到谢字卿跟没事人一样,前两日过得风平浪静的,仿佛他也不急着审。
现下又听他这么说,丁若愚心中也打了鼓。
他没少见识过谢字卿的阴谋诡计,今日已是初九了,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惹急了,万一谢字卿狗急跳墙,反倒不好了。
想必,他轻哼了一声,微一点头,目光却看向别处,冷冷道:“下官也是心急大事,谢大人继续吧。”
说话间,谢字卿已经伏下身去,单膝跪于地上,将宋疏遥脚上的铁索也打开了。
“……”宋疏遥惊得指尖一麻,去看丁若愚的脸色,果然也是十分的差!
谢字卿起身,拎着两条铁索,又走回大案前坐下,不以为意道:“那本官便问了,姓甚名谁,哪里人士?”
宋疏遥顿了顿,如实答道:“宋疏遥,东都人士,家住天府大街。”
“年纪?”
“……今年十九。”
“谢大人?”丁若愚已经忍了许久,实在沉
不住气,拖着长音质问道,“谢大人有十分把握今日能将此事审完吗?为何久久不入正题?”
“问话前理应核查人犯身份,”谢字卿理所应当地挑眉道,“怎么,大理寺审案时不问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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